蓝色大鱼和神通者的流浪

我有三年多时间没有回农村老家了，这次回家，正是农历八月份，桂花飘香的季节。在城市待久了，燥热难耐，一回到乡下农村，就感觉身心特别清凉，迎面风都是凉丝丝的，家乡的童年的少年时的记忆——让我熏醉，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。

回到农村老家已经是晚上了，田地里的玉米大部分被收割，堆在马路上晾晒。我想起20年前的这样一个晚上，被收割的玉米秆堆起小山一样，为了不让玉米秆占地方，人们就在地里把玉米秆点燃，形成一个很大的火堆，天下到处都是浓烟滚滚，大火缭绕，晚上九点多，我和爸爸去地里点燃几个玉米堆，仿佛进入到了一个亘古的荒原，远离人间，进入到一个火与烟的世界。

家里前边的邻居秋生，从南方的海边回来了，拆了旧房，在盖新房，秋生已经有五十多岁了，但是看着很年轻，目光炯炯有神。

秋生二十多年前在老家的时候，因为和几个同伴偷了一辆自行车，被公安抓住了，几个人当中就秋生的年龄大，所以其他人都给放了，秋生被判了五年，秋生从监狱出来后，没有脸面在村里待下去，据说去了南方海边的一个渔村，以打鱼为生。

秋生见到我，热情地打招呼说，我们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。

我心里很感慨，满目的沧桑，就和秋生说晚上来家里一块喝点。

我去村边的一个小卖铺，里面阴暗潮湿，因为晚上九点多了，老板靠着椅子半睡半醒，灯光昏黄。买了几包花生米，一包火腿肠，一包锅巴，两瓶二锅头。

我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支起一张桌子，摆上吃的，秋生和我坐下来。

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，远处的田地上有正在收割玉米的机器的轰隆声。

院子里的槐树长势茂盛，枝叶形成一个巨大的华盖，罩住大半个院子，槐树下面有一丛丛的薄荷，以前总起喜欢摘下几片薄荷，感受它的清凉。过去的岁月不会再重来，想起来觉得很温馨美好。

秋生的模样和二十多年前相比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，皮肤白净光滑，而和他同样年龄的人都已经眼角眉头长上皱纹，手上厚厚的茧子。

我说秋生，你的身体保养的真好，和二十多年前一样。

秋生说，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。

看着二锅头的酒，秋生不太满意，说要请我喝最好的茅台酒。

秋生手上端着一个空杯子，在我眼前一摇晃，杯子里溢出满满的一杯充满香气的酒。

我眼睛一亮，说，你这是魔术还是什么？

秋生没有回答，把酒递给我，他自己又端起一个空酒杯，一摇晃，又变出来一杯酒。

我尝了一口酒，真是上品的好酒，清香醇厚。

我忍不住又问道，你这是怎么变出来的？

秋生说，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。

我更加好奇，问道，这二十多年你在外面，究竟经历了什么事。

秋生深深地喝了一杯酒，讲起他的故事。月光里几片槐树叶子飘落在他的身上，我的身上，以及桌子上，地上。

秋生从监狱里出来，觉得家乡没办法再呆下来了，听说自己的二舅在福建海边的一个城市做工地上的包工头，就联系上二舅，忍饥挨饿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，来到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。

在工地上干活，无非就是搬砖，活水泥，秋生身体比较弱，干了半天都气喘吁吁的，二舅就让秋生在工地上给工人做饭，一天要做一百多人的饭，早上四五点就起床蹬着三轮车去菜市场买够一天的菜，鸡蛋和肉，米面。秋生体力上倒是能够承受。但是总觉得生活是空白的，没有色彩的，看不到希望，空虚的秋生每天都想起小时候在村边的池塘，远处的大河里抓鱼，游泳，落日的芦苇丛，秋生一个猛子扎到水里，身体仿佛都化在水里，成为一条小鱼，洗去了所有的烦心事。

后来高中毕业，家里的亲戚给秋生在铁路上找到一个工作，白天工作的时候，秋生也总是想起落日的芦苇丛，梦里还化作河里的一条小鱼，自由自在。

秋生于是总是旷工，和村里的几个社会混混呆在一起，秋生觉得自己又恢复了自由，呼吸新鲜的空气，但是大家在一起，总要有钱来维持基本的生活和挥霍，于是他们就谋划去偷东西。

刚开始去偷工地上的钢筋、卡扣，卖给附近的废品收购站，后来总是去一个工地，被工地上的人看破了，就开始去偷自行车。

他们在市区的百货大楼的附近找目标，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停下来一辆自行车，上了锁，女人就上楼去了。

秋生想，她要在楼上呆很长时间，时间够用。就让两个小孩在门口放哨，盯着中年女人什么时候下楼，让另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给他做遮挡，他拿起钳子去断锁。

结果那两个小孩，因为只剩下最后一根烟，到底该归谁抽，两个小孩吵起来，然后就互相动手打起来，一个揪住另一个头发，一个抓住另一个的衣服。

也该秋生倒霉，中年妇女很快从楼上下来，就看到有人在撬她的车锁，于是大喊起来，“抓贼了，抓贼了！”

人们都围过来，秋生丢下钳子想跑，大楼的保安冲上来把秋生摁到地上。

秋生做饭总是走神，想象自己在水里游泳，来打发无聊的时间，有一天他把做馒头用的食用碱当做盐放进菜里，结果那一天中午，工人们都饿了肚子。

二舅面露难色，为了给工人们个交代，让秋生休息几天。

秋生第二天三点就起床，天还黑，秋生推出来一辆工地上的旧自行车，朝大海的方向骑行。

黑夜中曙光未露，马路上还没有什么人，秋生很开心，尤其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在海里游泳，骑车的力度更大，秋生恨不得让车子飞起来，有时候还张开双臂，去拥抱大海。

到海边的时候，太阳出来了，十分耀眼，阳光充盈了一整个天地。

秋生在海里游累了，躺在沙滩上，就不想回工地了，想一直过这样的生活。他就在附近的村庄，自己砍木头，搭起了一茅棚，晚上就住在自己搭建的茅棚里。秋生和一个渔民混熟后，跟着他一块出海打鱼，每次渔民给他分一些鱼，秋生自己吃一些，其余的鱼拿到市场上去卖。

秋生失踪的前一星期，连着几天晚上都在做奇怪的梦，梦到一个光芒闪耀的神仙给他说，你是我的好弟子。以后就不要回家了，然后秋生就在天上飞，离家越来越远。醒来后，秋生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水。

第二天秋生在梦里看到一个柔美的女孩，深情的望着他，变成一条人鱼投入海里，最后落在一个岛上，女孩看着快死了，哭的很委屈也很无力，对秋生说，你本来是可以救我的。

醒来后，秋生觉得梦境太真实了，在卖鱼的市场上有一个算卦馆，人称张奇门，传说算卦很准，远方城市的人都不断来找他咨询。

张奇门算卦的规矩，一天只算十二个人，每个人在准备好的12枚签中，求卜的人抽出一枚，抽完为止。

秋生赶巧抽到第十一支签。

张奇门拿到签，自言自语地说，辰时的局，日干临值符落在艮宫，临天蓬星，死门。八门反吟为快，你这几天要有一次死亡，但是不是真死，随之是一次新生，天蓬加值符为大海为大鱼，未来一些年，你离不开大海，大海就是你的家。时干天辅星加休门，玄武，天辅为学习，休门为修行，离宫为星宿，你会跟一位星宿一样的神灵学习，玄之又玄，玄之又玄啊。

秋生一听到死亡，就紧张起来，那我最近还要不要出海？

张奇门说，宿世的因缘，宿世的愿力所致，逃不掉的，很多人求一辈子也求不来的奇遇让你遇到了。

秋生一脸茫然地走出卦馆，心想如果真的死了，还没有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，就去银行取出来自己攒下的五千多块钱，到二舅那里，让他过年的时候转交给父母。

因为考虑到张奇门说的这几天要有凶险，秋生决定不出海，决定去一处地方钓鱼。

秋生刚开始钓上来几条小鱼，就增加了鱼饵，钓钩扔到海里，感觉到有鱼上钩了，秋生凭直觉知道是一条很大的鱼，就奋力往上拽鱼竿，但是鱼线直往下沉，秋生不愿意松手，他根据鱼线的反应，知道这是一条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大鱼。但是鱼线下沉的力量越来越大，把不愿意松手的秋生往下拖。

秋生“扑通”一声掉到海里，在海水中，秋生看到一条像海豚大小的一条蓝色的鱼，体长有六七米，看起来很漂亮的一条母性的蓝鱼。秋生并不害怕，“不就是掉到水里吗，再游到岸上去。”

但是不远处游来的一条大鲨鱼让秋生恐慌了，附近也没有岩石可以藏身，秋生游泳的速度也远远赶不上鲨鱼，秋生就愣住了，觉的自己必死无疑。

鲨鱼看到了秋生，目露凶光，张开大嘴，摆动着尾巴，朝着秋生越来越近。

秋生倒吸一口冷气。

这时蓝色大鱼鸣叫了一声，像空中鸟儿的鸣叫声。

蓝色大鱼张开了大嘴，眼神示意秋生钻到她的身体里。

秋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，就双臂进一步撑开蓝色大鱼的嘴，跳到大鱼的口腔里，因为大鱼的牙齿是锋利的，如果大鱼合拢嘴巴，秋生肯定会被打伤，秋生想顺着喉咙往里爬，但是喉咙的肉是紧缩的，秋生强烈的求生渴望激发了他的潜能，他把手臂深入喉咙里，把紧缩的喉咙拨开一些，把头深入喉咙里时候，感觉到窒息，还露在口腔里的腿脚借助大鱼的牙龈，用力往喉咙里面蹬，秋生就顺势滑到大鱼的胃里了。

大鱼的嘴里胃里并没有异味、没有腐臭味，反而有一股清香。

后来的秋生才知道这是一条修炼的鱼，平常只吃海草海藻，不吃任何小鱼小虾类，这条蓝色大鱼每到月圆之夜，会游到一片静谧清澈，天空是晴朗的海湾，一晚上一动不动地对着月亮吸食月华。

秋生还没有落稳身子，就感到蓝色大鱼在飞快的游动，一阵眩晕感。

我给秋生说，坐飞机的时候，飞机从地面刷的飞到天空的时候，也有一阵眩晕感，大概和你这种眩晕感很相似。

蓝色大鱼以飞一样的速度逃过了鲨鱼的追击，大概因为它是纯素，身体更轻灵更自在，能够远远地把鲨鱼甩到身后。

在不远处的一个没有人烟的海岛，一只青狐还有一年就要完成她最后一阶段的炼气和拜星，这只狐狸可能是地球上唯一的一只全身纯青色的狐狸，据说她是星空中昂星团投到地球的一颗眼泪，她本来可以投胎为一个绝美的女子，让万千男子仰慕的明星，但是她选择做一只晶莹的狐狸，这样才能不被人世社会所扰动，静心修行，快一些实现自我身心的转化。

她知道如果投胎为一颗耀眼的明星，她没有把握这一世就能够回到昂宿，她很可能迷失在花花世界中，很可能迷失在镜花美丽的贪嗔中。

因为她在地球的上一世是在一千多年前的中国，她从一位皇帝最爱的妃子做到权倾天下的女皇，她深深的迷醉在权利的享受中，享受那种亿万人瞩目的感觉，虽然也在践行转化人类世的使命，比如主持翻译《华严经》，大力流通《金刚经》，祭拜上古神山嵩岳。也正是因为这些功德，她死的时候并没有堕落，而被青颈观音收慑为坐下的莲叶童子。

所以这一世她在投胎时，运用自己的神通力，投胎到崂山的一个狐仙种族，这类狐狸，它们一代一代生成的都是仙种。只不过她的青色毛发是独一的，过于显目，让本族们排斥，孤独就孤独了，她不在乎，她心里记得自己使命，她平时只要能在狐族们吃剩的食物中，有一口饭吃，只要饿不死，她就很欣慰了，她心里始终装着远方，始终装着南海中的那个属于她的宿命的岛屿。等到长大以后，她在一个大月亮的光华里，乘着一只被渔民遗弃的孤舟，漂洋过海寻到了这片海域。

这片海域在多数时候正对应着天上星海中的阿尔库俄涅（昂宿星中最亮的一颗星），有人说阿尔库俄涅指的是一种翠鸟，这也许是对的，我有一次在定境中看到一只明亮颜色的翠鸟，然后不远千里去了峨眉山，徒步走了几十公里的山路，爬到了普贤王菩萨的金顶，看到了那只翠鸟翱翔而来。因此阿尔库俄涅也可以说是真理的使者，信仰的使者，黑暗的终结者。

青狐下意识的知道昂宿星中最亮的那颗星就是她宿世的上师，所以她每到夜幕降临，她就开始了生命中最有诗意的朝圣，朝着昂宿星拜啊拜啊，洗去了她心头的焦躁，洗去了她的愚痴，她变得越来越明彻，就这样拜了三年。

忽然有一天，在她拜星的时候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琉璃一样净无瑕秽，随之，星空中空寂的能量一波一波涌向她，涌向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，涌向她身体的每一个毫发，她的身体因此一天天的转化，越来越轻盈，到最后身体可以自由变化，或人身，或红鱼，或七彩光团。

古道家讲到，“二炁感化，为同类相亲，同气相求，同声相应。”当她的心静到极致的时候，就能感召宇宙中最波澜壮阔，最纯净的能量。

刚开始她的身体无法承受太多的能量，可是这能量还是重重无尽的灌了进来，她只好让自己变成一个开放的管道，不去抗拒。

有一天她看着月亮由金黄色变成蓝色，有人说蓝色代表忧郁代表孤独，可能是孤独占据了她生命中大部分的时光，她想离蓝色的月亮更近一些，然后她发现自己身体比羽毛还轻盈，自己飞到半空中，还在继续朝着月亮飞去。

她有一次想起自己前世的师父——青颈观音，于是她飞到了普陀山普济寺前面的那片莲池，她化作鱼儿，和莲池里的鱼们一起游嬉，半夜的时候她借助莲花的洁净和星光的闪耀，化作一个16岁的少女，那种净灵和柔丽，仿佛能揉出水来。

在她拜星的第四年，她就以一位少女的身子来朝拜昂宿星。

然后她再把自己所有的身份都打碎，融化成一片光明，这时候她就是昂宿星的阿尔库俄涅，昂宿星最亮的那颗星就是她，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界限。

于是在一个海浪滔天，波涛汹涌的夜里，昂宿星中最亮的那颗星以天帝的身份现身了。

青狐泪流满面，向天帝顶礼。

天帝说，你已经接近于无生无死的光明，因此决定向你传授无上秘法，助你完成在地球上的使命，也好早日回到昂宿星。

天帝查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说，无上秘法是六耳不传的，传法的时候除了你之外不能有任何生命听到，这里还有很多无形的生命体在簇听，你需要在海底建一个水晶宫，建成后，我会在那里我帮你实现最后的证悟。

秋生呆在蓝色大鱼的身体里，刚开始不适应鱼身里的黑暗，只有蓝鱼拜月的时候，朝着旭日跳跃的时候，他能感受到一些光明。

蓝鱼咽到肚里的海藻海草，就是秋生的食物。

秋生想起少年的时候对河水的喜爱，游泳的时候融入河水的那种自由自在，忘记了所有的烦恼，这种感觉仿佛是一种永生，可能在少年的某一天，这种惬意和所谓永恒自由的假象，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上，所以他后来走入社会，心里总是在抵触，总是在抗拒。

现在他能长时间的融入大海，能游到大海的任何一个地方，游到大海的任何一个角落，他觉得自己就是大海之王，想到这里他还偷偷地笑。有时候他叹一口气，自己悄无声息地远离人群，也许就是对人世的最好报复吧。一天天的他的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是舒展的，都在大口的呼吸碧海蓝天。

每当月圆之夜前，他随着蓝色大鱼游向晴朗的星空下，望月。

蓝色大鱼总是能够准确地找到哪个地方的星空是无云无阴霾的，因此他和蓝色大鱼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月份的明净圆月。

蓝色大鱼因为经年累月的望月和净化身心，身体越来越明亮，在外界看来接近于透明和空无。根据同类相应的道理，贪嗔痴，物欲，概念知识执着比较重的人，即使蓝色大鱼在他眼前，他也看不到蓝色大鱼。对于心灵纯净的人来说，蓝色大鱼也是隐藏不了自己的，在他们面前，蓝色大鱼像蓝宝石一样漂亮夺目。

有一次南半球几乎都是云雨天气，他们就奋力越过赤道，秋生在鱼肚里给蓝色大鱼擂鼓加油，呐喊助力，终于他们准时游到北半球的海洋，能够看到明净星空中的月亮。

他们也曾经从地球一端的所罗门群岛游到另一端的百慕大群岛，只是为了看到最明澈最圆的月亮。

青狐通过天眼了解到中国连云港的东海海域有丰富的水晶矿，就化作大鸟，化作大鱼非常辛苦的，一点一滴，从东海海域，把足够盖一个宫殿的水晶矿搬到南海的海底。青狐一次只能搬运为数不多的水晶，积少成多，通过无数个几百个昼夜的搬运，才搬够一个宫殿数量的水晶矿。

水晶宫殿终于按照圆拱形盖好了，青狐体力能量严重透支，本来应该好好酣睡几天，补养能量，但是青狐不想拖延时间，想尽快证悟宇宙之本体。青狐带着疲惫的身体进入海底的水晶宫，念动沟通天帝的咒语。

蓝色大鱼通过多年的吸食月华，身体在地月构成一定角度的那个时间段，就会转变会蔚蓝色的透彻水晶状。蓝色大鱼在海底游过青狐构建的水晶宫殿时，感觉到一种很吸引他的物质的存在。于是就靠近水晶宫。

天帝应约而来，飘然出现。

青狐俯爬在地上顶礼。

天帝开始讲法。

青狐太累了，天帝的能量场又过于温暖和强大，青狐不由自主的进入睡眠状态。

天帝讲法讲到最后几句，“把自己所有的身份都打碎，融化成一片光明，这时候你就是昂宿星的阿尔库俄涅，昂宿星最亮的那颗星就是你，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界限。”

秋生早已经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天帝宣讲。

天帝最后问，“听明白了吗？”

秋生说“听明白了。”

过了一会，青狐醒来，向天帝忏悔，“最近太累了，刚才睡着了。”

天帝质问，“那么刚才听法的是何人？”于是用天眼观到蓝色大鱼肚子里的秋生。

天帝对秋生说，“我应该收你为我的弟子。”

天帝就赐予秋生法号“玄冥”，并且给秋生授戒，要求秋生呆在鱼肚子里修法十二年，十二年以后才有缘出海利益众生。

秋生答应了。

青狐很懊悔，继续向天帝求法，天帝说，“你就变成一条鱼，和蓝色大鱼作伴。十二年后秋生修成了，让他传法给你。但是这12年中你只能做一只普通的鱼，不能使用任何超能力，才能清净你的业障，如若违反，就永世不能回昂宿星。”

青狐就化作大海里的一条红鱼，日夜跟随着蓝色大鱼游来游去。

蓝色大鱼把秋生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，总是能找到最干净的海草吃到肚里，为了给予秋生一个安静的环境，总是游到一片风平浪静的海域。

秋生每天都在大鱼的胃里打坐、观修，这样观修了12年，12年里，青狐化的红鱼有时候给蓝色大鱼讲她在岛屿拜星的经历，蓝色大鱼问青狐，你这样苦修是为了什么。

青狐说，活着就需要有一种守候，我需要这样的守候，并且当我修成了，就可以回到昂宿星。

马上就十二年整了，秋生长达12年的日夜不停的观修，已经成就了各种神通。

青狐和蓝色大鱼都知道，秋生不想去红尘中做事，就想永远这样静静地呆在大鱼肚子里，远离人群。

蓝色大鱼说，没有众生，就没有成就者，成就者如果不去人群中历练和做事，即使活了上万年，也不过是个长寿的乌龟，坚硬的石头罢了。

秋生根本听不进去。

青狐说她非常羡慕秋生这么好的法缘，现在只要去红尘中历练一些年份，就能成就和天帝一样的功德，还能够建立自己的国土。

但是不管蓝色大鱼和青狐怎么劝说，秋生都不为所动，他就想这样永远静静地呆在大鱼肚子里。

蓝色大鱼在和秋生相处的这些年份，已经把秋生当做自己的孩子，当做另一个自己。大鱼决定通过牺牲自己，好让秋生走向新的天地。

有一天，月牙冷冷的悬在半空中，蓝色大鱼和青狐游到一个海湾，蓝色大鱼故意朝着一张渔网里撞去。

青狐本想阻拦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，只能在远处看着。

渔民们发现网住了鱼，就把渔网拽到船上，看到了蓝色大鱼，惊呼有几十年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鱼了，而且这条鱼又这么重，肚子鼓鼓的发硬，说不定肚子里有什么宝贝。

渔民们准备动刀子，剖开蓝色大鱼的肚子查看。

蓝色大鱼有多年的拜月修行的功力，完全有能力化成一团光走掉，或者挣脱掉飞走。但是她为了成就秋生，就一动不动。

远处的青狐在着急的叫着，她想叫醒秋生的心，让他使用神通救了蓝色大鱼。秋生已经深深地陷入那种安静中，心如木石，不为所动。

于是青狐叫唤着蓝色大鱼，让大鱼逃跑。

渔民们的刀子就要落下了。

蓝色大鱼朝着青狐笑了笑，朝着肚子看了一眼，很平静，最后看了看星空初升的新月，那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月亮。

渔民们发现大鱼的肚子里是个人。

秋生走出大鱼的肚子，揉了揉眼睛，望了一眼大鱼，大鱼的眼角有几滴眼泪。

后来的秋生能够移山搬海，能够变顽石为黄金，但是他每每想起大鱼，心口都会被揪得很疼，也正是因为这种疼痛，他运用自己的能力帮助很多平凡的人走出痛苦，走向光明。当有些人对秋生非常崇拜的时候，秋生总是骄傲不起来，他说在大鱼面前，我一文不值，如果我的度众有点功德的话，那就回向给蓝色大鱼和这辽阔的大海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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